一個敬畏自然、熱愛土地的三代農業家族，該如何在保留原始生態的同時，賺錢養活一家人？數年前，葡萄牙青農創業家姊弟Susana Mendes 和 José Ferrão正為這個問題而苦惱。如今，以他們祖父命名的品牌Pepe Aromas，以有機農場為基礎，發展出永續概念的商品與體驗型旅遊，成了葡萄牙最具代表性的有機農場經營案例之一。

生態體驗、手作課程 滿足新型旅遊需求

Pepe Aromas是位於葡萄牙中部的觀光農場，在這裡，遊客可以選擇在超過450公頃的園區裡漫步，或是搭乘由廢棄鐵路活化再生的小火車輕鬆遊園；園區內種植許多橄欖樹和軟木橡樹（cork oaks，可用於葡萄酒瓶塞），不時可見野生動物的蹤跡，還有排列齊整壯觀的梨果仙人掌田（opuntia ficus-indica），而這些全部都是100%有機栽種，並遵循農林間作原則，可最大程度保留原始自然生態。回到舊火車站改造的工作坊，遊客還可參與手工皂製作、園區果物手做料理等課程。

Pepe Aromas充滿五感體驗及參與式互動的觀光模式，正是近年興起的「體驗型旅遊」：消費者更渴望感受、經驗所帶來的滿足感，而非僅僅一個到此一遊的戳章。而他們的成功，共同創辦人Susana Ferrão Mendes歸結於這句話：「如果想要健康和成功雙贏，勢必要走上保護生態這條路。 」

有機永續 改造果園創生新市場

時間回到2013年，當時的Ferrão家族僅靠著軟木橡樹、橄欖樹的加工產品軟木塞和橄欖油營生，Ferrão姊弟正式接手家族企業時，做出了決定：果園將以環境永續、生物多樣性為營運宗旨。

想做到這件事並不容易，Pepe Aromas從兩處著手。一是將現有果樹全面改為有機栽種，以綠肥或動物糞便作堆肥，並禁用殺蟲劑、除草劑及基因改造農作物 ；二是採取農林間作農法 （agro-forestry）。農林間作推翻過往一片土地只種植單一農作物，而是仿效森林的自然結構，將農作物與木本植物交互種植，這樣的優點是以互利共生的原理，可以減少肥料使用、避免蟲害，並增加生物多樣，還可以增加單位農地上的農作物種類和產量。「我們的土壤變健康了、野生動物也更多了，但因為只能用人工除草，除草費用也跟著水漲船高。」兩位創辦人笑著表示。

以新農法改造果園，這是守成；但Pepe Aromas要的更多，Ferrão姊弟想找一個新農作物當作轉型創新的基礎。兩人研究發現，源於南美且大受當地歡迎的梨果仙人掌，全歐洲只有西西里島生產，而且在歐洲市場供不應求。梨果仙人果實富含維生素Ｃ，香味口感類似香甜的木瓜 ，在南美被直接當作水果或烤肉的搭配，但更重要的是：梨果仙人掌只需極低的供水量即可生長。

Pepe Aromas引入滴灌系統，進一步降低用水量，連帶礦物肥料的用量也顯著減少 ，符合農場有機、環境永續的目標。根據葡萄牙梨果仙人掌產品協會（Associação de Produtores de Figo da Índia Portugueses, APROFIP）的數據，新鮮水果的平均價格約為每公斤1歐元（約合台幣33元） ，但由於Pepe Aromas採用有機栽種，每公斤價格可翻漲至5歐元 ，創業4年，Pepe Aromas的產量就達10噸 ，並在同年獲得跨市場產品國家獎（Prémio Intermarché Produção Nacional）及國家農業榮譽獎（Menção Honrosa Prémio Nacional de Agricultura） 。

零廢棄主義 一物多用讓異業共榮

梨果仙人掌不僅提升Pepe Aromas收入，也為鄰近村鎮的經濟模式帶來靈感：一位當地的養牛業者就發現，可以將梨果仙人掌果實混入牧草，作為牛隻的飼料，因為這些果實富含水分，可以降低飼養牛隻的用水量；在地的養豬協會也在研究後發現，梨果仙人掌果實做飼料，可以令豬隻有飽足感，卻又不會發胖 。

除了販售新鮮果實，Pepe Aromas與各界合作研發產品，從果醋到手工皂，再到保養品。「市場對新鮮水果有品相和尺寸的要求，但我們不願意浪費那些淘汰的果實。」Susana解釋。這個不願浪費所產生循環經濟，成為Pepe Aromas開展觀光的基礎。2018年，他們承租了當地一個廢棄火車站，將車站活化改造為辦公室；又翻新了舊鐵路，用來在採收季運輸果實，並進一步作為旅遊賣點：遊客可以99歐元的費用坐火車參觀整個園區，若再加50歐元，即可有導遊陪同解說製作軟木塞的歷史、仙人掌園區的動植物生態等 。而這些開發出來的產品，也成為最佳的旅遊伴手禮，同時也是旅客體驗課程的一部分。

從特點到賣點 將風土轉化為地方創生核心

追求環境永續和體驗式旅遊是全球農業經營者趨勢，台灣也不例外。台灣有眾多休閒觀光農場，Pepe Aromas的模式兼顧二者，非常適合台灣業者學習。

1. 尊重原生自然樣貌，將特點轉為賣點：以Pepe Aromas來說，它讓軟木橡樹不值有產業價值，也將製作軟木塞的剝樹皮過程轉化為行銷賣點，成功吸引人潮。在台灣，也有台東的原住民耕作百年以上的傳統作物紅藜麥翻身的故事，不僅保留了原生物種，推廣普及成搶手健康食材，也善加利用其衍生的文化來推動觀光，成功打造了一個全新產業鏈，帶動地方經濟和就業機會。

2. 多角化經營，創造淡季收入：Pepe Aromas從原本的傳統果園，新增了梨果仙人掌、再到觀光農場，越來越多元的產品和服務，分散了收入風險。在非水果產季的時候，就倚靠果醬、手工皂等衍生商品或園區觀光來營運。

3. 老建築活化再利用：Pepe Aromas承租廢棄火車站與鐵路，轉化為載貨及觀光小火車，這成為農場的一個很好的賣點。台灣許多火車站、糖廠、眷村等公共建築，近幾年已由公部門陸續整理開發，例如高雄橋頭糖廠商圈、台南十鼓仁糖文創園區、屏東勝利星村等，證明了懷舊是創造特色體驗的好賣點。而民間其實也有頗具歷史和故事的老屋，只要能用心整理包裝，也可望成為在地新亮點，為地方創生帶來新的動能。

台灣雖小，卻擁有交通便利、人民友善的旅遊優勢，只要能凸顯地方自然景觀與文化特點，活用在地建築，定能為地方經濟創造更多元的效益，並吸引更多年輕人返鄉就業。

▲Pepe Aromas商業模式圖

▲Pepe Aromas有機栽種的新鮮梨果仙人掌，價格是一般果農的5倍。(圖片來源：達志影像)

▲軟木橡樹的樹皮被剝除後，裸露赤褐色樹幹。(圖片來源：達志影像)

國外社會創新案例故事

撰文：柳定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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