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齡社會、超高齡社會已是許多國家面臨的重大挑戰，如何讓老有所用？必須先重塑勞僱雙方的心態，才能合力打造健全的高齡者就業環境。原已退休的人資專家林素卿，創辦新加坡第一家銀髮族人力銀行，鼓勵60歲以上的退休人士重返職場，再次發揮所長、創造有尊嚴和貢獻感的生活，反轉社會對高齡工作者的刻板印象。
「我工作是為了讓自己忙碌起來，不是為了錢。」現年85歲的林亨利說，他在新加坡一處花園公寓擔任助理，替想要使用健身房、泳池的住戶做登記。「這份工作可以讓我認識人，我喜歡結交朋友，這讓我保持活力！ 」
高齡人士求生活重心 人資專家打造求職平台
像林亨利這樣的「高年級實習生」在新加坡越來越多；根據新加坡人力局2018年的調查，新加坡70歲以上仍在工作的人數約為4萬3千人，十年間增加了約2.7倍 。如何在生理、心理層面照顧高齡族群，新加坡社會企業Silver Spring認為，讓這些熟齡族群事業回春，就能讓他們的心靈回春。
Silver Spring是高齡版的人力銀行，企業宗旨就是讓老有所用，協助已屆退休年紀的熟齡族群仍可用他們的經驗和專業貢獻社會。創辦人林素卿（Helen Lim）回憶，她2009年創辦Silver Spring，起心動念的原因正是當時和一位退休護士的對話，對方說，雖然退休後有大把時間，卻失去生活目標與重心，想找事做又不知從何找起：「退休生活只有第一年很好。 」
林素卿當時62歲，退休生活已過了4年，在此之前，她已經有超過40年在公、私營部門當人資主管的經驗；在發現許多跟她差不多年紀的人因為退休喪失認同感與自尊心，林素卿想到將自己的人資經歷為出發點，輔導熟齡人士重拾工作，找回快樂。
她在2009年3月成立Silver Spring，是當時新加坡第一家中高齡求職網站。求職者只需線上填寫資料、上傳履歷，Silver Spring的顧問便會與之聯繫，並事先給予一對一的職前訓練課程。起初，Silver Spring主打的是退休白領階層，後續拓展至各種高齡族群，工作型態包含全職、兼職、約聘等多元型態。
媒合成功後，Silver Spring會向企業收取雇用員工大約1個月的薪水作為仲介費，這也是Silver Spring目前主要的營收來源 。林素卿表示，Silver Spring提供的職位多數月薪落在5千至1萬新幣（約合台幣10到20萬元）之間，主要為管理職、資深會計師、資深IT分析師等，至於行政職位和短期約聘，薪水則落在2,000至3,000新幣不等 。根據2018年版的《高齡化準備和競爭力報告》 (Aging Readiness and Competitiveness ARC) 指出，在Silver Spring登錄的會員約有2000人。
退休白領轉戰中小企業 3年創8倍營收
在Silver Spring，並不是年長的求職者丟出履歷等著媒合就完事了。許多企業仍對年長求職者有許多先入為主的刻板印象，對高齡求職者而言，更常遇到履歷有去無回的挑戰。曾有一位求職者對林素卿哭訴50多封求職信石沉大海，家人指責他不夠努力：「工作碰壁與家庭的不諒解，受挫的長者很可能形成日後潛在的社會問題。」因此Silver Spring的首要任務便是替年長者做好心理建設。
比如中年轉職的Bernard Tan，就曾有一段長達5個月的求職空窗期，他形容那段時間非常難熬，求職信「像是寄到了黑洞一樣」。Silver Spring與他展開一對一職業指導課程，從如何面對求職受挫的情況，到面試時可能遇到的問題 ，Bernard Tan最終在Silver Spring的媒合下進入一家中小企業，並替新公司取得了整合管理系統（IMS）及安全風險管理認證（BizSAFE）。「Silver Spring在求職和情感上給了我理解和支持，每次求職落空，我都還能帶著信心和希望東山再起。」
Silver Spring的另一個重點放在職涯轉向，這是由於許多高齡求職者會以為要從事跟過往工作經驗相關的產業，但這反而侷限了他們的可能性。比如Phillip Tan，退休前他是在全球連鎖企業擔任銷售總監，在Silver Spring牽線下，進入一家只有5名員工的在地企業當顧問：「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產業，是我不會考慮甚至不知道存在的工作。」即使如此，在Phillip Tan加入公司3年後，他成功將公司營收從200 萬美元提升為1,700 萬美元，員工數增加10倍。
建立雇主正確期待 把對的人放在對的位置
另一方面，如何消弭雇主端對高齡人才的疑慮，也是Silver Spring的重要挑戰。最常見的刻板印象就是年長者的能力、效率、甚至學習力遠不及年輕人。對此，Silver Spring首先須對企業教育訓練，說明高齡人才的優點，以免企業有錯誤期待。林素卿舉例，曾有企業需要替顧客規劃退休生活，這件事由重返職場的退休人士來做再適合不過，他們不僅年紀相仿，更能了解客戶的處境與需求。「對的人才要放在對的位置。」她說。
雇主有了正確觀念後，Silver Spring會協助企業挑選、面試人才。高齡求職者有一個常見的特點是，許多退休人士重返職場並不一定是為了錢，尤其是Silver Spring起初瞄準的退休白領，這些人具有高等教育背景和專業的職場經驗，雖然過於清閒的退休生活讓他們無所適從，卻也不想回到一週5天、朝九晚五的全職生活。Silver Spring居中協調雇主與求職者的需求，比如針對企業需求打造短期人力管理方案，或是協助企業設計職務內容。待高齡求職者開始到企業工作後，Silver Spring也協助他們適應新環境 ，或是變更必要的硬體需求，讓企業和求職者雙方都能適應良好。
3步驟配套 推動高齡工作者進入「C型人生」
根據我國人力資源調查，2019年65 歲以上的勞動參與率為 8.3%，遠低於美日韓的20%到34%。勞動部勞動力發展署推動制定的「中高齡者及高齡者就業促進法」，也已於2020年12月4日施行，積極推動退休者再就業。事實上，當今的高齡世代，因為健康與技能都在，許多人展開「C型人生」──即使退休，也能重新學習，再投入社會，進入學習—工作—退休的新一輪循環。像Silver Spring這樣的社會企業更能開創高齡者的新價值，透過職場媒合，讓長者保有經濟能力，也能透過與人接觸減緩老化，維持有品質的健康生活。有志開創台灣高齡勞動力的企業，Silver Spring有3點值得借鏡思考：
1. 替求職者做好準備
這包含了心理上調適和職涯上的調整。Silver Spring和求職者會有一對一的培訓課程，在心理上協助求職者面對履歷已讀不回、面試受挫等挑戰，調整心態再出發。另一方面，具有專業背景的退休人士也可能在重返職場時誤以為自己只選擇特定產業，此時企業需協助他們跳脫職涯框架，做好對新產業、新工作的理解與調整，將固有經驗在不同領域發揮更大的價值。
2. 與雇主的溝通配套
高齡者對工作的期待和年輕人不同，比起薪資或升遷，更在意的也許是與人互動、成就感、或是兼顧家庭的彈性工時。Silver Spring不只對求職者職前訓練，也對雇主方做好事前溝通，協助雇主設計更為彈性的職務內容，打造更能適應高齡社會的企業韌性。
3. 媒合後的後續追蹤
Silver Spring並不將媒合成功視為終點，後續持續追蹤個案的工作情況，並適時給予協助，對於高齡求職者而言，這不僅是工作上的協助，更是一種被關心的感受，有助高齡者的心理健康。
當我們將高齡者與依賴性脫勾，我們便能發現銀髮族的價值。
這不是一場銀色海嘯，而是尚待挖掘的銀色智庫。
～林素卿， Silver Spring創辦人
▲Silver Spring的商業模式
▲年長者的能力和經驗能幫助年輕工作者加速成長。（圖片來源：達志影像）
國外社會創新案例故事
撰文：柳定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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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標示為「勞動部勞動力發展署」